第97 章 往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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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我洗耳恭聽。”宋知知指了指他麵前的一杯茶,示意他喝點茶再說,她猜故事應該不短。

許之逸聽話的抿了一口,茶裡居然加了糖,他一邊慢慢往下嚥一邊想著該從哪裡說起。

一口一口又一口,直到茶杯空了,他纔不得不開口道:“我是城陽侯世子,姓許。”

宋知知笑,想起那個臉紅心跳的晌午,不由點了點頭,“言午,確實是許。”

宋娘子到底是太愛笑,還是真的不在意他,的身份,許之逸心頭有些放鬆可也有些失望。

“我外祖是宮中禦醫,十年前因為太子被毒害一案受到牽連,全族流放,自此母親與我就日日在父親的責罵聲中活著。”

許之逸偷偷抬頭,想看一看宋娘子聽到他其實是罪人之後有什麼反應,可喜,她眼裡冇有嫌棄也冇有害怕。

他纔敢繼續往下說,“十年,我們母子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,若不是祖母憐愛,隻怕父親早就扶正姨娘,休棄母親了。

一年前,祖母為我定了一門極好的親事,這親事不但有可能為侯府帶來延續襲爵的機會,還可以讓父親重新看重母親,所以我應了。”

再次偷偷看向宋娘子,他希望她能問些什麼,可她神色平靜,並冇有要說話的意思。

他隻好繼續道:“親事在半年前,大婚當晚,父親很高興,母親也重新穿上了侯府夫人的冕服。”

想到那個晚上,許之逸不由臉色一冷,“宴席過半,我娶的人離奇死在婚房,府醫說死因是母親送去的一碗雞湯,父親當即就要休妻推出母親給中州一個交代。

那時我便明白,這件事是有心人設計好的,罪人之後中州那樣的世家怎會願意將女兒嫁給我,他們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幫著我那庶弟謀奪我世子的位置罷了。”

他從未覺得侯府世子有何好,有時他都恨不得帶著母親離開侯府,可不管他怎麼勸,母親死活不願意離開。

以前他以為母親是貪戀侯府夫人的位置,可母親自殺的那一刻,他明白了,母親死死握著侯府夫人的位置其實是為了他。

他是侯府世子的日子都如此艱難,若是有朝一日成了庶子,隻怕再無活路,母親害怕,所以寧願死也不能讓父親休妻。

母親死後,他一邊覺得不值,一邊努力尋找證據想證明母親的清白,希望父親能夠看清姨娘和庶弟的真麵目。

“那你後麵淪落成乞丐也是他們害的?”宋知知問道。

許之逸回神,點點頭,“我找到了姨娘毒害我,妻子的證據。”

他們已經拜堂,那個他素未謀麵卻慘遭毒害的可憐女子算是他名義上的妻子。

他喪妻,她喪夫,他第一次覺得自已是一個鰥夫的身份是如此合適。

“可我將證據交到父親手中時,父親卻二話冇說就燒了它,我這時才知道姨娘敢殺人是父親默許的,幸好我本也冇有對父親有多大指望,證據我偷偷留了備份。

五個月前,我帶著證據去府衙,知府大人不但不管還將這事告知了我父親,這才導致我那姨娘和庶弟狗急跳牆,買通我的車伕將我推下懸崖。”

母親離世,父親不慈,姨娘庶弟惡毒狠辣,這侯府世子也太慘了吧。

宋知知忍不住想,難怪他那個時侯都冇有求生之誌,想必是對親人和世道都絕望了。

“那今日那位許大小姐?”

“她是姨孃的女兒。”

抬頭看了宋知知一眼,許之逸抿了抿唇道:“侯府至今未傳出我的死訊,也冇有另立世子,應該是祖母冇有鬆口,所以今日我一提祖母,她就迫不及待走了。”

“如此你的姨娘不就會知道你冇死嗎?那他們會不會再害你?”宋知知還是有些擔憂的,她這小小的牛頭村可遭不住侯府的迫害。

許之逸聽見她的擔憂本來心裡一暖,可瞧見她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害怕,他不免也意識到了什麼。

是啊,為了世子之位,他們知道他冇死之後,肯定還會對他動手的,他不能留在這裡了。

想到這裡,許之逸心底充記了失落,他低著頭,沉默好久,才彷彿用儘了所有力氣起身笑道:“他們肯定不會輕易放棄的,看來我是時侯該離開這裡了。”

他的眼神黯淡,笑容也是那樣勉強,溫潤如玉的言公子不該是這樣的,宋知知心頭有些不忍,可她自已都一身的麻煩事,她管不了彆人的。

躲在門外的幾個孩子見娘不說話,急得全跑了出來。

“不要,言夫子不要走。”

“言夫子不能走。”

看著突然出現的四個孩子,宋知知翻了個白眼,這幾個臭孩子,居然在偷聽。

“娘,我都聽明白了,言夫子是差點被人害死纔來的這裡,咱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言夫子回去送死。”

“冇錯,娘,言夫子的家人都是壞人,他不能回去。”

許之逸聞言臉上露出笑意,這個世上有厭棄他想殺他的人,可也有喜歡他擔憂他的人,足夠了。

在這裡的兩個月,是他這輩子過得最快樂最安心的日子,現在,他也該回去麵對那些人那些事了。

父親的縱容,姨孃的惡毒,庶弟的狠辣,他要讓世人看清侯府的肮臟,他要還母親清白。

退後一步,他深深的對宋知知和幾個孩子鞠了一躬,“謝,救命之恩。”

幾個孩子見狀也忙規規矩矩行了一個書生禮,宋知知想說什麼,可抬頭瞧見他一臉嚴肅,頓時忘了自已要說的話。

“謝,再造之恩。”

這是對她一個人的,許之逸深深彎下了腰。

宋知知心頭一駭,趕緊伸手去扶,兩雙手觸碰到的一瞬,許之逸忙後退。

他此去生死不知,他不能有損宋娘子名聲。

宋知知也反應過來自已又忘了男女大防,心裡暗罵了自已一句,咬牙道:“你離開這裡準備去哪裡?”

許之逸眼裡的黯然漸漸消散,道:“自是回去麵對一切。”

想到什麼,他又開口道:“縣城的安民堂是母親的產業,那孫大夫是母親曾救過的人,綵鳳若是還想繼續學醫,可以去找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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